我也迷恋过郑智化——依然存在（转帖）

讲真话被头条封号

博主注：喜欢郑智化的歌，已经二十多年了。近来一段日子我更加清晰地感到：我精神上向往罗大佑，骨子里却是郑智化，他的叛逆性和批判性深深地影响了我。在网上读到了另一位“化迷”写的几篇文章，道出了我的一些体会。


我也迷恋过郑智化
有一位朋友曾经喃喃的说：“每次听到《水手》，都想哭。”还有一位朋友也曾经对我说她喜欢郑智化的那种淡淡的忧伤与淡淡的绝望。
出生于七十年代中后期至八十年代初的人都曾经一度的迷恋过郑智化。我也是。
记得那年我初上高一。那天晚上，我本来要去一个广场看一个通宵电影，外面下雨，只好呆在家里。电视上在播放一个晚会。唱一些令人烦躁的歌曲，昏昏欲睡之时，主持人拉上一个头发微卷拄双拐的人，做了一番介绍。记得当时我并没有听清楚他的名字，只记得他是一个台湾歌手，为大家带了一首名字叫《水手》的歌。我心里骂了句无聊。然而就在这时，旋律响起。事隔多年，我已经无法清楚的描述那首歌给我的震撼。我从床上坐起，看着电视上那些同我一样激动的看台观众。那时晚会没有字幕，有许多歌词我并没有听清楚。但那种从压抑中迸发近乎绝望的期待还是让我潸然泪下。
第二天，所有的娱乐媒体集中于一点——郑智化。
每个无知的孩子都经由叛逆与极端的少年时代而走向成熟，生理与心理的初步发育通常让每一个少年带着叛逆的心理躁动不已。而郑智化那些带着点颓废绝望与叛逆的歌曲就这么的迎合了我们的心理。记得那时我们一度的认为最快乐的事就是在腰上挂一个廉价的随身听听着他的歌骑着脚踏车迎风奔跑，或者在黑夜中独自躺在床上停着他的歌感受那种愤愤不平与颓废。甚至多年以后的今天，我依然还能随口吟颂那些忧郁或是哀伤的歌词：
这世界有些人一无所有，
有些人却得到太多。
所以我最亲爱的朋友，
请你珍惜你的拥有。
虽然是一首生日才唱的歌，
也永远陪在你左右。
——《你的生日》
爱情飘呀飘过无缘的港口，
梦想拯呀拯救不了脆弱的灵魂。
岁月刻呀刻上了风霜的脸，
最后才知道真正最爱的是最初离开的人。
——《悔过书》
活在这个现实的世界，
难免要学会放弃一点尊严。
——《阿飞和他的那个女人》
有钱的当老大，
没钱的难过活，
就算是看不惯，
我又能如何？
——《游戏人间》


到底一个人的性格取决于宿命还是取决于后天的生活环境以及两者之间的关系是一个颇具玩味的问题。作为一个小儿麻痹症患者的郑智化，作为一个生活在台湾经济、价值观与思想迅速蜕变的年代的郑智化，注定要在歧视、白眼或者同情与有色的爱中长大。缺陷往往让一个人产生孤独的偏执，或者孤独的冷静。于是他在不健全的情感世界中成长，也在冷冷的注视着社会的阴暗表象。人是社会化的动物，在生活夹缝中挤出来的人，人格往往是多重的，扭曲的。
每个人的成长历程中，少年时代的叛逆，极端与伪感伤大都是相似的。但不同的是从少年时代到青年时代这个再成熟期的处世态度，这将影响一个人的一生历程。青年人面对的选择大多有四种：1.堕落；2.隐逸；3.反叛（革命）；4.一点一点去改变。
堕落——理想的堕落，道德与人格的堕落是郑智化所表现的。
他选择了以音乐为手段，他要用音乐来唤醒人们，对堕落的的描述，对丑陋的刻画，对懦弱的嘲弄，对人性弱点的揭露，对残酷现实的批判。郑智化对商品社会中泛滥的名利价值观以及由此形成的社会阴暗面给予批判与揭露的同时也在怀念着已逝的或将逝的纯真物事，和平时代的社会迅速发展会让一个全新的东西迅速成为过去，处于汹涌变化激流中的人容易产生这种空虚或茫然感，于是郑站了出来，他说了很多，想让人记住一些东西，对问题的发现与惶然却始终找不到解决问题的方法，这点如同九十年代初的张楚，只不过郑过于批判却反而忽视了认识问题的深度与寻找根源。这是其不及张楚之处。然而其浅显于张楚的歌词更实用于大众市场。这就成就了其普及度。


若从文化气息来说，郑智化坚定地在当代通俗乐坛中占据了前十名的位置。他或以身自况，或冷眼旁观，用其绝望，伤感，颓废或愤怒的的笔触，在人物，风景，爱情，讽世以及其他方面做出了全方位的探索与尝试。展示给我们一个台湾以至整个中国和平年代的价值观蜕变的各个社会层面。
在人物方面，因其出身平凡，从社会的底层中成长起来，因此擅长从小人物生活的喜怒哀乐影射社会。从懵懂少年到无所事事的中产阶级，从海边的水手到大红大紫的艺员，从平凡的小市民到街角的妓女。从城市街头流浪者到乡村中的煤矿工人。可谓包罗万象。
“浓妆艳抹要去哪里你那苍白的眼眸，不经意回头却是熟悉的霓虹灯，在无言的巷道寻呀寻不回初次的泪水，就把灵魂装入空虚的口袋走上另一个陌生。”（《堕落天使》）自身的境遇让其对空虚背后有了更深切的体察，郑智化在叙写一个空虚而堕落的女人时更流溢出了对其的同情。
“总是幻想海洋的尽头有另一个世界，总是以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儿”（《水手》）其自身的生理缺陷让其对一个站在海风中刚强的水手有一种理想化的向往。
“掌声渐渐响起，幕已渐渐拉起，又要开始另一出戏。管它是悲是喜，主角是我自己，所有的人都陪我欢笑哭泣，大红大紫的时候，没有时间休息，没有原来的自己，在名利中低头。奢华糜烂和挥霍，空虚不安和堕落。青春渐渐用尽，面对梦醒的无助。”（《落泪的戏子》）你听他后面更宽广的东西：
“是谁在编写人生这场戏，一生真真假假的谜题，是不是每个人都要带着面具，演一场自己不愿演的戏。”
而郑智化的歌词真正价值，体现在大量的讽世篇中，这类篇目是其创作的重点。其中涉及文化，教育，政治，金钱，权利，虚荣心……从早期的“我的包袱很重，我的肩膀很痛，我扛着面子流浪在人群之中”（《中产阶级》），到中期“贪官污吏一手遮天”（《大国民》），以及到后来“也许有一天，我们再相逢，睁开眼睛看清楚，我才是英雄。”（《游戏人间》）。郑的认识不断深化，由个人的感情世界逐渐探索到其背后本质上的社会问题。由最初的尖锐叛逆到最后孤独的无奈。
但无论是人物篇还是讽世篇，郑智化的歌词中永远有一种基调——背叛。在《大国民》中背叛了政府，在《猫》中背叛了人类，在《远离这个城市》中背叛了爱人，在《就这样流浪》中背叛了故乡，在《游戏人间》中背叛了生活。
如果说合理的批判是明智的，那么过度的批判就是无知的。我们不能因为郑智化的批判与背叛就认定郑智化是堕落的。我们如果把郑智化所有的作品集中起来，会发现堕落不是郑智化的选择，大量的作品表明，郑智化是一个充满爱心，热爱生活与生命，同时又背叛了生活的人。在他愤怒的歌声中依存淡淡的希望，有些歌曲是我记忆犹深的：
“在黑夜里点一盏希望的灯，像天边的北斗指引找路的人；在心里面开一扇接纳的窗，像母亲的怀抱温暖找路的人。也许你曾经迷失自己但你不要害怕，就当这里是你暂时的家。也许明天你又要浪迹天涯，就让我一双祝福的眼眸看着你出发。”（《找路的人》）
“羔羊也会怒吼，沉默是一种力量，你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在现实中学会坚强。”（《沉默的羔羊》）
其次，郑智化的作品亦包括咏颂台湾风景以及纪念爱情的，还有其他杂歌类的，因其占作品的比重偏小，其中亦不甚优秀，故略。不过有一首歌是我所钟爱的：据说郑的少年时代喜欢过一个大家闺秀，但因其出身与其生理上的缺陷，最终恋情成空。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经历凝成了这首歌——《麻花辫子》：
你那美丽的麻花辫，
缠呀缠住我心田，
教我日夜的想念，
那段天真的童年。
你在编织着麻花辫，
你在编织着诺言，
你说长大的那一天，
让我解开那麻花辫。
你幸福的笑容象糖那么甜，
不知美梦总难圆。
几番风雨吹断了姻缘的线，
人已去梦已遥远。
你那美丽的麻花辫，
缠呀缠住我心田，
教我日夜的想念，
那段天真的童年。
你散落的长发在梦里出现，
回过头含泪的眼。
任凭风雨吹断了姻缘的线，
天变地变情不变。
是谁解开了麻花辫？
是谁违背了诺言？
谁让不经事的脸，
转眼沧桑的容颜？


如果单从歌词来看，你会发现郑智化的歌词和台湾某一个人的风格特别相似。当然这个人就是罗大佑。作为现代通俗音乐的奠基人，其对音乐的把握，无论是从歌词还是从作曲，都开创一个现代流行音乐的范例。郑智化的词风，反叛格调，批判对象与范围均继承与沿袭了七十年代的那个愤怒的黑衣青年罗大佑。即使是比较有RAP风格的《大国民》、《三十三块》、《游戏人间》都有《现象七十二变》的影子。但罗的歌词均站在一种高的大气中，令郑显得批判不足、堕落有余。
作为音乐最重要的要素——曲，郑智化的曲颇像一个初涉乐坛的孩子，其所有的曲显得简单而又简单。远不及罗大佑对谱曲把握的精彩。作为青年歌手的郑智化，更强调的是音乐的本真精神，而罗则开始就把曲作为一种学问致力于研究与突破。作为强调本真的郑这一点颇像校园民谣的风格，简单的乐器，简单的乐理，真挚的感情，可以说真正打动我们的就是其不屈的批判精神，对社会的人文关怀以及本真的性情。
然而人是要长大的，用以批判的文化生活也是有穷尽的，当一切接近重复的时候，每个文艺者都要选择变化，郑也不得不重新再思考、再转变，于是他在1996年沉寂了。
两年之后，1998年初，封闭自己许久的郑智化又出版了他新的专集《夜未眠》。他说他在冰岛之后的蜕变，但我却听不出他所谓的深邃与深沉，我再也找不到原来那个激情中堕落的天使。
失却了现实的批判精神，妄图钻进音乐学问的本身，对音乐本身的研究又显得幼稚。这宣告了郑智化时代的结束。或许只有纪念，纪念郑智化的激情的堕落岁月以及我迷恋郑智化的那个星星点灯的年代。
郑智化有一首早期的歌，或许听过的人并不多，我也忘却了很多，只是他记录了我在某种岁月中某种感情以及某种生活，录在这里，算做纪念吧：
《老幺的故事》（1988）
作词、作曲、演唱：郑智化
黑色的煤渣，白色的雾，
阿爸在坑里不断的挖，
养活我们这一家。
骄纵的老幺，倔强的我，
命运是什么我不懂，
都市才有我的梦。
纠缠的房屋，单纯的心，
这里的宝藏不再有，
为何我们不搬走？
沉淀的悸动，醉人的酒，
阿爸的嘴角喃喃的说，
这里才有老朋友。
通往村口的那一条路，
不是人生唯一的方向。
晨曦中模糊的脚步声，
遗忘了最后一次的告别。
谁说宠坏的孩子不哭，
就在悲剧发生的那一瞬间，
泪水呐喊换不回阿爸在湮没的矿坑里面。
湮没的矿坑它湮没了我的梦，
湮没的矿坑它湮没了多少笑容。
焚烧的纸钱在狂风中乱飞，
过去的回忆抹不去的伤痕。
矿工的儿子逃离家乡的老幺，
万能的神啊教我该如何祷告？
在物质文明的现代战场，
我得到了一切却失去自己。 　　
再多的梦也填不满空虚，
真情像煤渣化成了灰烬。 　　
家乡的人被矿坑淹没，失去了生命； 　　
都市的人被欲望淹没，却失去了灵魂！　　
淹没的矿坑它淹没了我的梦，
淹没的矿坑淹没多少笑容。 　　
淳朴的脸孔又再一次想起，
心灵的归宿何处挡风遮雨？ 　　
成长的老么现在我终于知道，
逃离的家乡最后归去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它总是有一种灵魂的哽咽，也许我就是老幺，也许我们大多数人都是老幺。一曲不经传的歌被我永远的铭记，写在此以纪念曾经激情堕落而又反叛的郑智化，一个永远不再有的郑智化。
依然存在
2002.6.1于重庆
2012-07-21

我不是大伟

边撸边过

天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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